刚从学院 Connections and Conversations 回来,这期就先从这里写起吧。讲者是 Daniel Gaztambide,出版了两本有趣的著作 A People’s History of Psychoanalysis: From Freud to Liberation Psychology, Decolonizing Psychoanalytic Technique Putting Fanons 。内容涉及精神分析领域之外的人如何进行精神分析实践(包括中、印等国家),以及这些实践如何与精神分析内部的关系、主体间取向(是的,我的偶像 Ferenczi)暗自相合,后者又与后殖民主义、女性主义等思想脉络相承。评论者之一:这些声音才应该是 Psychoanalysis 101,倘若如此,我们当前的精神分析教育将会焕然一新(我们真的花了太多时间读 Klein!)。我部分同意这个评论,至少列入 reading 作为一个 context。
今天之所以从这里写起,也是因为,这是我近来(或许进入 ICP 前后)的思考方向。最近常和分析师说,我已经对于精神分析的局限感到失望,或向下进入生物层面,发展神经精神分析;或向上进入社会层面,发展应用精神分析。而精神分析内部迭代(经典/自我 / 客体关系 -> 自体 / 关系 / 主体间),既是为了回答病人群体的转向(神经症 -> 边缘 / 自恋),又是整个西方思想转变下的自然而然:精神分析内部旧有的权力结构已不再适用——小红书上吐槽咨询师的帖子盛行,心理咨询逐渐在大众媒体中被娱乐化,分析师也不再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头衔——承认病人的主体性、平权、尊重,才是新的方向。
之所以这个自然转向在精神分析之中如此困难,且「旧有势力」(没错说的就是你们 Kleinian)不断回归,根本原因在于精神分析的自恋损伤与代际传递:自 Freud 开始,精神分析就未曾进入主流,老爷子一直斤斤计较、郁郁寡欢,于是变成了秘密组织、层层关卡、数级名号,无非为了制造保护自恋的权力结构。以至于精神分析之中的「弑父」变得如此困难重重。
这个想法去年就在,进入 ICP 后更是找到了合适土壤,譬若今日讲座,一触即发。我在 Tavistock 的几篇论文都是围绕这样一个背景展开,我试图论证东亚社会的自恋脆弱,并以此为出发点进行一些微细切面的联系,或也一定程度做到了,但不断被认为社会层面的题目过大,或者应该作为毕业论文而非 essay——我导本周见我,教育我说,不能把这些 argument 作为前置条件,「你可能需要一个博士论文的体积来论证它们」。我很赞同: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。
联系到本周阅读,进入了关系学派的一位经典作者 Jessica Benjamin 并且立刻爱上她找来了全集。我和和光关系学派高级组的同道确认,果然他们也在读她。另外,CPI 候选人刘琳娜也在组织阅读关系学派的重要著作 Relationally: From Attachment to Intersubjectivity 而且免费,强烈推荐。
我的一位老师(关系学派)对于自体心理学意见很大,我常笑着听她吐槽、辩驳 Kohut 观点;其中之一就是自体心理学到底还是 one person psychology,忽略个体的主体性,以及关系在其中的作用。Benjamin 的代表作品 Beyond Doer and Done to 从题目就可以看到这一点。非常显然的是,这个论点本身就和女性主义、社会活动非常相关,也又一次辉映了上文。
本周阅读还包括 Marion Milner 与精神分析自传写作,以及 Kohut 早期作品之中关于创造力的表达(So excited!),但前面引子占据了过多篇幅,没有时间展开,或许留待后续 newsletter。